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偽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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深夜, 孟繁澤與懷中人面對面貼著,相擁而眠。

親密無間的畫面,像極了熱戀中的小情侶。

如果忽略孟繁澤身上的鎖鏈的話。

白似錦緊閉著眼睛,一動不動。到了後半夜, 就在孟繁澤以為她睡著時, 她突然睜眼,問他:“我們算和好了嗎?”

“......”

“折騰這麽久, 你不困嗎?”

黑暗中, 孟繁澤沈著聲音,對她的發問避而不談。

“我們和好了嗎?”她執拗地又問了一遍。

“沒有。”

“不可能。”他直接否認。

白似錦的目光一瞬間黯淡了下來,“我討厭你。”

說完她就轉過身, 不願再理他。

事到如今, 他竟不願往前邁一步。意識到這一點, 她心裏更加難受, 許是從前得到的太容易,她從未在他這裏遭受過這般冷遇, 造成了極強的心理落差。

痛苦掙紮間, 她發覺自己忽略掉了一個重要的事實,那就是他已經有未婚妻了。現在她這樣子鬧, 強行將他關到這裏,究竟算什麽?

越想頭越痛,她又要失眠了。

好累。

白似錦起身, 打開抽屜, 吞了幾粒安眠藥, 隨後在心底默默祈禱, 希望這次能有效果。

看她這樣,孟繁澤皺了皺眉, 心猛地一揪。

半睡半醒間,她又轉回了身子,面對著他。

眼皮開始打戰,眼睛不斷張合,隱隱約約,她好像看到了孟繁澤在擔憂地望著她。

她嘴角淺淺一勾,低著聲音:“你是不是......”

“是不是在擔心我啊?”

昏昏沈沈的,她並沒有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。

“你幹嘛這麽冷漠啊......”

“原來你明明很喜歡我的。”

......

藥效終於發揮了作用,這一覺,她睡得很沈。

在孟繁澤身邊,總有一種很安心的感覺。

她不願相信,孟繁澤曾經對自己的喜歡真的會隨著五年的時間消磨而去。

早晨醒來時,剛睜眼,就與身側這麽一雙好看的眼睛對視,白似錦心跳頓時漏了半拍。

“早上好。”

她低啞著聲音,不知為什麽,有些不好意思。

他“嗯”了一聲,便不再說什麽。

再度擡眼,白似錦望著他出神。他眼尾微微上揚,本該脈脈含情的桃花眼此刻卻夾雜著漠然,怎麽看都覺得突兀。

起床後,她來到廚房,機械地切著水果,分身的瞬間,手起刀落,刀尖不小心劃破了手指。

孟繁澤在一旁看著,不可避免地眉頭一皺。

“故意割傷自己有意思嗎?”

她瞬間就炸了:“我不是故意的!不是!”

他不置可否,目不轉睛地註視著她,看她打算怎麽處理。

“你給我粘創可貼!”她不滿地瞪著他。

他無奈地嘆口氣,“你先給我弄開這個。”

一來二去,醫藥箱再次派上了用場。

怎麽總是這麽不小心,這麽容易把自己弄傷?都不是小孩子了......

孟繁澤在心底暗暗指責她。

創可貼很可愛,圖案是一只長得跟她很像的貓咪t。

剛貼好,她便又不安分起來。四目相對,他窺見了她的意圖,思考要不要閃躲或是阻止。

她仰起頭,睫毛微微顫動,先是用兩片嘴唇輕輕碰了下他的嘴巴,而後將頭湊到他耳邊。

他的耳朵,紅成了火燒雲的顏色。

她很少主動親他,他心底酸酸的。

不過這哪裏算得上是一個吻。

趁她還沒將他重新銬上,他捧起她的臉頰,將方才的吻持續下去。

果不其然,一發不可收拾,分開時避免不了喘不上氣。

她的手不受控地撐著地板,被他吻得渾身發抖,很沒出息的樣子。同時她不免心生懷疑,他怎麽能這麽熟練、自然。

看穿她的欲言又止,他主動發問:“想說什麽。”

她撇了撇嘴,“沒什麽。”

他不說話了。

然而堅持不到幾秒,白似錦煩躁地揉了揉頭發,再度開口:“你是不是經常親別人?”

他好整以暇地打量著她,有些玩味地笑了。

“我都是要結婚的人了,你說呢?”

“都這麽多年了,你憑什麽指望我對你守身如玉?”

她瞳孔急劇收縮,很想不顧一切地躺在地上大哭大叫。內心一陣翻湧,回過神後,反倒出奇平靜。她陰沈地盯著他,眼底的光,一下子熄滅了。

她不動聲色地將他重新銬上,隨後一整個下午都保持著沈默。

見她這樣,孟繁澤也不說話,兩人就這樣冷著。

她越想越生氣,不能忍受這樣的背叛,即使明確知道現在的他們什麽也不算,可她就是像護食一般,不願將自己的東西與任何人分享。

強烈的力量在心底瘋狂撕扯,房間內太安靜了,她終於忍不下去,“哐當”一聲,親自制造出噪音,將兩把椅子推翻在地。

孟繁澤當然看出來了,她很生氣。

五年前養成的習慣,到現在依然是種本能,他想要去哄她的沖動被自己強行抑制。

是她出言打破了平靜。

“她是長得像我還是性格像我?”

孟繁澤楞了一下,很快就明白她話裏有話的陰陽怪氣。

“你是不是太自信了?我不像你,沒有找替身的愛好,我只要喜歡一個人那就是純粹的,不會摻雜別的什麽。”

她聽懂了他的嘲諷,厭惡他站在道德制高點的語氣,立刻反擊:“那你呢?一個有未婚妻的人剛剛還在親我,孟繁澤,你也不是什麽好東西!”

她越說越委屈,很多事情他根本沒法理解。

他不知道她在看到他要結婚的消息時是多麽晴天霹靂,他更不知道她為了回國見他一面是多麽煞費苦心。

在過安檢的那一刻她都在為曾經發生的一切而恐懼,生怕沈確突然出現,生怕一切重蹈覆轍。生怕功虧一簣,生怕見不到他......

他根本不知道她在巴黎的那五年發生了什麽。

他什麽都不知道。

見孟繁澤又要開口跟她吵架,她拼命捂住耳朵,發瘋似的尖叫。

“你別再說了!”

他說的話,沒有一句是她想聽的。

她拽住他就朝浴室走去,打開花灑,劈頭蓋臉地將冷水朝著他猛沖。他頭上的傷被突如其來的冷水澆灌,傳來一陣刺痛。

“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我!”

“你憑什麽這麽對我!”

“你不知道我有多難受!”

“你明明說過你只喜歡我的!”

“你這是在報覆我,我討厭你,討厭死了!”

“你怎麽能和別人那樣!我還喜歡著你啊!”

......

孟繁澤默不作聲,任由著她發洩。

過了好長時間,她哭累了,茫然地將花灑丟到一半。

他這才擡頭,冷冷地看向她:“瘋夠了?”

-

深夜,白似錦發起了高燒。

孟繁澤被熱醒,只覺得懷裏窩著一只火球。他著急地貼了貼她的額頭,一下子被燙到。

“白似錦,白似錦......”

他一遍遍喚著她,她緩緩睜開眼睛,在看到他的那一刻,只說了句“好難受”。

孟繁澤的心徹底亂了,她這麽瘦,狀態看起來就不太好,白天在浴室用冷水澆他的時候估計自己也受了涼,這才會這麽嚴重。

她臉頰又紅又燙,實在是嚇人。在這裏耗著不是什麽辦法,得趕緊把人送到醫院裏。

他緩和語氣,耐下心來跟她溝通:“給我用鑰匙解開好不好,你不舒服,得去醫院。”

提到鑰匙,她瞬間清醒,瘋狂地搖著頭,非常抗拒的樣子。

“不好,我不會讓你跑的!”

“白似錦,你聽我說......”

“我說了不可以就是不可以!”

“你知道不知道你這樣是會出人命的!”

她笑了,閉上眼睛,瘋癲中帶著一種如釋重負的坦然。此時此刻,她意識並不是很清醒。

“沒關系,就讓我死在這裏吧,你守著我,這樣......”

“你永遠不會忘掉我了。”

他無奈地嘆了口氣,“你在說什麽胡話。”

眼見溝通無果,他不得已邁出自己最不想邁的一步。

他自欺欺人的掩飾,刻意營造的偽裝,將計就計的心機。

全部陣亡。

她都要知道了。

內心迅速被慌亂填滿,他意識到自己竟在害怕,他從來沒有任何一刻像此刻這般自相矛盾。

她還是要逼他,他還是要妥協。

和五年前相比沒有任何不同。

他深吸一口氣,再度陷入到了這樣的宿命裏。

他像好幾次趁她熟睡那般,三下兩下,順著鏈條機竅將鎖掙脫開來。

動作十分熟練。

突然上升的高度讓白似錦睜開了眼,她看到他將他打橫抱起,鎖鏈自然散落在地,沒有任何用力掙脫的痕跡。



“孟繁澤,你一直在......”

“噓,閉嘴。”

還沒等她說完,他就粗暴地將她的話打斷,面色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陰沈。

“你是故意......”

“我說了,閉嘴。”

他眼底醞釀著劇烈的風暴,直接上手微微用力,指尖卡在了她的下頜,她被迫噤聲。

心跳頻率不受控地加快,此時此刻的孟繁澤,在白似錦眼中像極一個發了瘋的陌生人,她從未見過他這樣的一面。這麽多年,他竟變化如此之大。

重逢以來,她第一次對他產生這樣的感覺。

她整個人都是暈的,沒什麽力氣掙紮,渾身疼,嗓子也疼,沒一會,就沈沈睡了過去。

來到門口,孟繁澤腦海中快速閃過這些天和她相處的片段。

食髓知味,不知饜足。

關上門的那一刻,他不受控地回頭,心底莫名生出了一種奇怪的對“安全屋”的眷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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